Monday, October 23, 2006

我的哥哥6

哥離開我們整整一個月了, 至今我還不能接受哥已走的事實. 怎麼想都不明白, 哥為甚麼會走得這麼的突然和無奈. 爸說哥是去做大事情的, 或許是吧. 但我還是一樣的會傷心, 會留眼淚. 畢竟我真的是永遠失去了他.

我們在圓玄學院買了一個骨灰位給哥. 環境清優, 陽光充沛. 哥應該會喜歡. 但一想到平常會說會跳, 開朗健康的哥哥, 現在卻要放在這小小的地方, 怎能不心痛.

自哥走後, 我時常祈求, 祈求菩薩保祐哥哥, 不管他在哪裏. 我也時常希望, 希望哥哥來入我夢, 讓我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哥哥於我, 既是哥哥, 也像爸爸; 我對哥的感情, 既有兄妹情, 也有父 女情. 濃得不能割捨, 難以忘卻.

旁人常說: 節哀順變, 死者已矣. 這些道理我懂. 可是誰又會知道, 我對這個男人的愛和思念, 至死方休.


清仔寫於10月13日

我的哥哥4

縱使我多麼的不愿意, 我又坐上了去瑪麗醫院的小巴.

我不喜歡瑪麗. 甚至可以說討厭. 哥就是在這裏離世的. 所以瑪麗倆個字, 就像在傷口撒鹽一樣, 提一次, 痛一次. 因為哥還在這裏, 所以不得以又回來, 帶哥走.

再見哥哥, 準備了好些話要跟他說, 甚至也想好了要念六字真咒. 我還帶了指甲鉗, 想幫哥剪指甲. 嫂之子問我:'妳敢嗎?" 我說:"不怕, 那是咱們的哥."

殯儀館的師父很匆忙, 說我們認準了就請離開. 那一刻, 我 的情緒又再失控. 我不知道是因為準備的話沒說完, 還是沒把哥看清楚. 我大聲地啕哭,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在很多年前, 有一次我夢見哥死了, 是意外. 我很傷心, 不停地哭. 然後我跟自己說:'這不是真的, 快醒醒.' 醒來的時後, 發現只是一場夢, 虛惊了一場.

這一次也是夢嗎? 我讓姐捏我一 把, 讓我清醒, 醒來的時候, 或許哥好好地在那裏. 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哥, 你在哪呢? 你過得好嗎? 真的很想你.


清仔寫於9月17日

我的哥哥5

躺在床上, 動也不想動, 萬念俱灰. 滿腦子想的都是哥哥. 哥的樣子, 哥的小動作, 還有我們去殮房認領哥時, 他冰冷的糢樣.

心一酸, 眼淚又湧起來. 我是個眼淺的人, 容易哭. 這一回更甚. 大概我長這麼大哭的次數加起來的總和也不及這個月的多.

哥走了, 像夢一様. 我努力地告訴自己這是事實, 卻也不想接受.

我是個信佛的人, 但卻很難相信佛家說死後輪迴的事. 人死如燈滅, 這是我一直認定的. 但這一回, 不論是神識, 魂或中陰身, 我真的希望他們存在, 我真的希望哥還在, 只是不同空間而已.

25日清晨, 哥回魂, 我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 嫂子準備了一桌子的菜給哥. 我留了一張字條, 放在桌子上. 寫著:'哥, 你過得好嗎? 不管在哪, 你都是我哥.' 不知道哥能否看到.

自哥走後, 很怕下雨. 我知道或許老天爺也在哭. 但我怕雨水把哥淋著了, 我怕雨水阻檔了他的視線, 認不得回家的路.

我很想知道哥在哪裏, 很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我問網上黃大仙, 我跟他說:'哥每年都給你上頭柱香, 現在他人走了, 你能告訴我他在哪, 過得好不好嗎?' 我抽的簽文是"秋水依人各一方, 天南地北恨偏長, 相思試問憑誰寄, 不儘凄凉狂斷腸." 這或許正是我當下心情的寫照.


清仔寫於10月1日

Friday, October 20, 2006

我的哥哥3

這十幾天, 經歷了我人生最難過的日子.

哥往生了. 縱使我有一萬個不愿意, 他還是走了.

我沒有預期般激動, 呼天搶地的. 摸 著哥哥尚有餘溫的身體, 眼淚默默地淌著. 世上最痛, 莫過於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 以後的日子, 哥哥只能活在我的記憶裡.

哥哥走了, 十多天來只靠吊針補充營養. 他明顯地瘦了一圈. 我在想, 哥的離世, 對他來說, 或許是一種解脫.

外面雨一直在下, 不知道哥在哪裡? 找到避雨的地方沒有? 希望他認得回家的路.

哥, 你知道嗎? 不論你在哪裏, 妳都是我哥.


清仔寫於9月13日

Thursday, October 19, 2006

我的哥哥2

2006年8月30日, 我永遠記得這一天, 這天是我的生日, 也是哥有意識的最後一天.

我嫂說: 那天哥曾醒來, 哭了. 或許他自己己知道大限將至, 然後囑附大兒子以後要照顧家裡. 他還說錢包裡有捐血卡, 如果要動手術, 或許有幫助. 原來哥已捐了25次血. 那天的6點後, 哥就像睡著了似的, 再也沒有醒來. 醫生說他的腦幹已嚴重受損, 沒有希望了.

我不要沒有希望, 也請你們不要動不動就跟病人家屬說沒有希望, 你們是醫生, 不是醫死.

我求佛祖, 求觀音, 求媽祖, 求黃大仙, 求祖先, 求他們保祐哥哥, 保祐他平安醒來. 我拜鬼神, 求他們放過哥哥, 不要帶他走. 我吃齋念佛, 希望能感動天, 讓他幫我留住哥哥, 希望有奇跡.

我沉浸在悲傷中, 不能自拔, 我知道不能鎖在胡同裡, 我需要為悲傷的情感尋找出路, 可出路在哪呢?

真希望哥能好起來.


清仔寫於9月8日.

Friday, October 13, 2006

我的哥哥1

站在深切治療部的門外, 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原來死亡跟我們的距離是那麼的近.

哥躺在裡面, 滿身插滿喉管, 呼吸已不能自主了. 我不斷地在問:"哥你在哪呢? 你害怕嗎? 你回來好嗎?" 哥已不能回答我了.

那種傷痛舖天蓋地, 排山倒海地湧上來, 已超越了我的承受范圍.

從小我跟哥的感情特別的好. 媽說在我4個月大的時候, 因為找不到人帶, 唯有讓哥退學, 回家帶我. 那年他才滿6歲, 剛上小學1年級. 就這樣, 在我沒有記憶的嬰孩時代, 和有矇矓回憶的兒童年代, 都是哥伴我度過的.

哥說在帶我的時後, 他特別想上學, 所以時常背著我去看文具. 那一年在百貨公司下樓梯的時候, 摔了一跤, 把我從他的背上摔下來, 傷了眼角, 看著滿臉鮮血的我, 他害怕極了, 趕緊把我抱回家, 放在搖籃裡, 拼命地搖, 搖到我哭累睡著. 他說那種感覺, 至今仍不能忘懷. 現在我的眼角仍留下一道疤痕.

去年我女兒4個月的時候, 有一天姐帶了6歲多的小兒子來我家玩, 看著我的女兒, 在看看她的兒子, 我感慨萬千, 打電話給哥哥, 問他那時是怎麼帶我的, 他輕瞄淡寫地說, 不記得了.

哥,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你不再記得我了嗎? 如果不是, 你為甚麼不張開眼睛看看我呢?

我再努力地搜索, 搜索哥哥過去的種種, 搜索哥哥留在我記憶裡依稀的片段, 保留著哥哥留給我僅有的回憶.

小時候, 我們家後面有一塊小空地, 媽種了甘蔗. 時常有人晚上來偷. 哥帶著我躲在鸡寮裡等, 可小偷好像預知似的, 每當我們有埋伏的時候, 他就不出現, 弄得我們一身鸡糞.

還有一次, 哥和我跌下有5/6米高的深坑, 我們倆人都沒事. 哥不讓我跟爸媽說, 怕挨打.

在哥出事的那天晚上, 我 矇矇矓矓間 夢見哥哥, 他躺在一個很溫柔, 很光亮的地方. 我握著他的手. 哥, 真的是你嗎? 你來是要讓我知道你過得很好嗎?

我握著哥的手, 暖暖的, 脈博還在跳動. 我輕撫他的臉, 我努力地把這一切都烙進我的腦海裡. 哥:"我在這裡, 不要害怕, 不要恐懼, 不要執著, 也不要留戀, 如果真的不能留下來, 妳往生吧. 很高兴這輩子跟你作了36年的兄妹, 也謝謝你把我帶大."


清仔寫於9月5日